汕头毛孩子走了，我该不该去它常去的地方走走？
这个问题像一根细小的刺，悄悄扎进指缝，不流血，却疼得真实。它不在的日子里，连空气都稀薄了几分。你拿着它最爱的零食袋，站在门口，下意识喊那一声早已习惯的名字，却只听见自己回声里的哽咽。于是你犹豫：要不要去那些它奔跑过、打滚过、撒娇过的地方？去了，怕回忆像潮水，一瞬间淹没；不去，又怕把它遗落在风里，从此再也找不到。
其实，去与不去，从来都不是一道是非题，而是一场与自己的漫长和解。
一、把告别当作再见的预演
汕头盛夏的风带着咸味，吹过共和路转角那家它最爱的小卖部。门口的老榕树依旧撑开巨大的绿伞，只是再也没有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树根旁窜出来，扑到你脚边，用尾巴扫过你的脚踝，像在催促你快点打开火腿肠的包装。小卖部的阿姨还记得它，递水时多问一句：“你家那只小黄狗呢？”你张了张嘴，喉咙里像塞着棉絮，一个字也吐不出。
这时，手机震动，是“宠摆渡”发来的提醒：今晚八点，告别仪式将在金砂东路的服务点举行。你点开小程序，看到工作人员为它布置好的小灵堂照片——纯白的纱幔、暖黄的灯串、它最爱的胡萝卜抱枕端端正正摆在中央。原来，告别可以被安排得如此温柔。
你忽然明白，去它常去的地方，并不是为了让自己陷在悲伤里，而是为了把零散的回忆收拢，像把散落的珍珠重新串成项链，然后亲手放进记忆的丝绒盒。
二、把脚印叠在它的脚印上
傍晚，你还是去了海滨长廊。那里有一块被磨得发亮的石板，是它每次看见海鸥就激动得刨爪子的地方。夕阳把你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两条不肯分离的平行线。你蹲下来，指尖描摹石板上浅浅的爪痕，仿佛还能听见它兴奋的喘息。
你记得第一次带它来时，它不过巴掌大，怯怯地贴着你小腿，浪花一溅就吓得往后躲。后来，它在这里学会了奔跑，学会了对着落日大叫，学会了在海风里甩动耳朵，像一面小小的旗帜。如今石板仍在，海浪依旧，只是那面旗帜降了下来。
你打开手机，把定位发给宠摆渡的礼仪师，备注：想在告别仪式播放这段长廊的浪声。对方很快回复：“可以，我们现场有蓝牙音箱，也支持定制音频。”那一刻，你发现，原来科技也可以有温度，连海浪都能被装进一个小小的音箱，陪它走完最后一程。
三、把眼泪留在它曾打滚的草地
中山公园那片草地，是它社交的“江湖”。它在这里认识了卷毛的柯基、爱炸毛的博美，还有一只总把飞盘叼错的边牧。你站在围栏外，看见一只黑白边牧正追着飞盘狂奔，毛色在阳光下泛着缎子般的光。那一瞬间，你几乎错觉那就是它，下一秒就会掉头冲向你，把湿漉漉的鼻子往你掌心蹭。
眼泪掉下来，砸在草尖，像一场微型降雨。你弯腰拨开草丛，找到那根曾经被它咬得坑坑洼洼的树枝，已经干枯，却仍带着熟悉的牙印。你把树枝放进随身携带的布袋——那是宠摆渡送的纪念品收纳袋，素色棉麻，印着一行小字：爱与记忆永不褪色。
礼仪师说，骨灰可以做成生命晶石，也可以封存进可降解的纸骨灰盒，埋进花盆，来年开一株太阳花。你想起它总爱趴在阳台花盆边，用鼻尖顶那些刚冒芽的绿茎，于是毫不犹豫选了后者。你想让它继续守护那一方小小的泥土，守护那些还没来得及绽放的花。
四、把说话的权利交给风
南澳岛的环岛路，你们曾一起徒步过七公里。它在礁石间跳来跳去，踩出一串梅花似的小脚印。如今你独自回到这里，背包外侧还挂着它用过的折叠水碗。你走到那块形似卧兔的巨石旁，坐下，从口袋里掏出它最喜欢的鸡肉干，撕开包装，香味被风带走，飘向远处。
“吃吧，最后一次。”你轻声说，把肉干放在石头上，像完成一场隐秘的仪式。风掠过耳畔，带着咸腥的海味，你仿佛听见它满足的咂嘴声。
宠摆渡的心理辅导师在电话那头告诉你：“把想说的话留在风里，也是一种告别。风会把它带到任何地方，包括你心里。”于是你对着大海，小声说：“谢谢你陪我那么久，剩下的路，我带着你的快乐继续走。”
五、把仪式当作拥抱
终于，到了告别那天。金砂东路的服务点门口，宠摆渡的工作人员早早等候。他们接过你手里的布袋、树枝、它的小毯子，像接过一段沉甸甸的时光。灵堂里循环播放着你录下的海浪声，灯光柔和，像被夕阳滤过的金色。
你把它的小衣服铺在告别台中央，轻轻抚平每一道褶皱，像在抚平自己心里的皱褶。礼仪师递给你一张卡片，上面写着：“如果你想对它说最后一句话，可以写在这里，我们会随骨灰一起封存。”你提笔，却只写下三个字：“我爱你。”写罢，泪如雨下。
火化间外，你透过玻璃窗看着它被缓缓推进炉门。火焰升腾，像一朵巨大的红色蒲公英，把你的思念吹向天空。工作人员告诉你，全程一宠一炉，骨灰纯净，可以现场陪同。你点点头，目光没有离开那团火，仿佛要把这一帧画面永远烙在视网膜。
六、把余生变成一场漫长的纪念
一周后，你收到宠摆渡寄来的快递：一个掌心大小的玻璃瓶，里面装着半透明的浅绿色晶石，阳光穿透时，会折射出细小的光斑，像极了它奔跑时眼里的神采。还有一份手写的卡片——“愿这颗生命晶石，代替它继续照亮你的日子。”
你把晶石挂在窗前，风一吹，叮咚作响。阳台那盆太阳花已经抽芽，嫩绿的茎顶着细小的绒毛，像它小时候的胎毛。你每天浇水，对着花盆说话，说今天路过共和路时看见一只小黄狗，差点喊出它的名字；说海滨长廊的石板又换了新的鸽子；说中山公园的草地新铺了洒水器，边牧的飞盘终于接住了。
后来，你还是会去那些它常去的地方，但不再哭着回来。你把每一次踏足都当作一次探望，把每一次回忆都当作一次拥抱。你终于明白，去它常去的地方走走，不是让自己沉溺，而是让自己记得——记得它教会你的快乐，记得它留给你的勇气，记得它用短暂的一生告诉你：爱与陪伴，永远不会因为离别而消散。
如果有一天，你在共和路转角又听见一声熟悉的狗叫，别怀疑，那是风替它回答：我一直都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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